工人救起落水儿童反被索赔庭审最后时刻一段监控改变了一切
夏日黄昏的河面泛着碎金般的光。薛长生甩了甩安全帽上的汗珠，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。这个四十五岁的建筑工人刚从三十米高的脚手架上下来，指尖还残留着水泥的粗糙感。
他不知道，三公里外，十二岁的周晓正往河边扔石子玩。男孩书包丢在草丛里，校服裤腿卷到膝盖，浑然不觉危险临近。
更远处，蒋娉清点着当天超市的流水账，计算儿子下学期补习班的费用。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，对丈夫周刚抱怨菜价又涨了。
命运之网悄然收拢。明天午后，薛长生的纵身一跃将改变所有人的轨迹。而河岸尽头那盏老旧监控，正无声记录着即将发生的一切。
薛长生推开铁皮门时，煤烟味和炒菜声扑面而来。唐惠芳系着褪色围裙在灶台前忙碌，锅铲与铁锅碰撞出熟悉的节奏。
他嗯了声，把安全帽挂上门后挂钩。墙角堆着儿子的奖状，最上面那张“数学竞赛三等奖”边缘已经卷曲。
饭桌上摆着两菜一汤。唐惠芳盛饭时轻声说：“明明班主任又来电话，说夏令营费用最迟下周交。”
夜里躺下时，隔壁传来谢春花尖利的骂街声。唐惠芳翻了个身：“听说她女婿又赌输了钱。”
薛长生望着天花板上漏雨留下的水渍。明天要赶工，开发商催得紧。他闭上眼，却梦见儿子站在领奖台上，台下空无一人。
清晨五点，闹钟还没响他就醒了。唐惠芳往他饭盒里多塞了个鸡蛋：“今天太阳毒，注意歇歇。”
三十七八度的高温里，钢筋烫得能烙饼。薛长生绑好安全绳爬上去时，听见底下工友议论开发商拖欠工资的事。
汗珠顺着安全帽带子往下淌。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抱儿子，也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姿势。
薛长生摆摆手。他需要安静，需要水声盖过耳鸣。河岸芦苇丛里，有个红点一闪一闪。
周晓蹲在河滩碎石堆上，正用树棍拨弄水蜘蛛。书包带子滑到手肘，校牌在阳光下反着光。
话音未落，脚下青苔一滑。薛长生只看见红色身影在护栏缺口处晃了晃，旋即被浑黄的急流吞没。
他甩掉胶鞋冲过去时，听见自己心脏擂鼓般狂跳。河水比想象中凉，工装裤瞬间灌铅般沉重。
抓住衣领的刹那，周晓突然死死缠住他脖子。窒息感袭来时，薛长生用肘部撞开失控的孩子，改托后颈采用标准救援姿势。
把软绵绵的孩子拖上岸时，薛长生发觉右手腕刺疼——可能是撞到水下暗石。周晓咳出几口水，瞳孔慢慢聚焦。
围观人群中，穿白背心的老头收起正在录像的手机。更远处，便利店老板娘抓着扫帚张望。
薛长生拧着衣角的水，看男孩尝试站立。这时他听见尖锐的女声穿透雨幕：“晓晓！谁让你来河边的！”
蒋娉冲过来时雨正好变大。她先摸遍儿子全身，又猛地抬头瞪向浑身滴水的薛长生。
薛长生抹了把脸想解释，却见周刚撑着伞气喘吁吁跑来。男人看了眼现场，默默把伞倾向妻子。
雨幕中，薛长生看着一家三口挤进轿车后座。尾灯消失前，周晓扒着车窗看了他一眼。
“好人有好报！”谢春花嗓门亮得整条街都听得见，“王调解员明天要来送锦旗呢！”
第二天王玉琦来时，带着一桶油和若干文具。她握完手悄悄问薛长生：“当时孩子怎么落水的？”
午后他去买创可贴，听见超市收银台前蒋娉在打电话：“...必须做全面检查，心理创伤也是伤！”
夜里唐惠芳熨着丈夫唯一的好衬衫：“明天穿这个去接受采访。”月光照在她新生的白发上。
薛长生摩挲着腕上绷带，听见远处救护车鸣笛声。他忽然想起抓住男孩衣领时，指尖触到的项链吊坠——是半个心形银饰。
蒋娉第三次登门时带了计算器。她将体检单摊在桌上：“CT、心理评估、营养费，总共六千八。”
唐惠芳端茶的手晃了晃。薛长生盯着单据上“创伤后应激障碍”的诊断，想起昨天遇见的周晓——男孩正在篮球场投篮。
“好？”蒋娉点开手机视频，“看看！夜惊、厌学！要不是你救人方式不当...”
周刚始终低头玩钥匙扣。当薛长生望向他时，男人突然起身：“我去车里拿烟。”
转账提示音响起时，周晓突然冲进门抱住薛长生：“叔叔对不起！是我自己...”
薛长生望着窗外路灯，想起白天在蒋娉手机壳里看到的照片——完整的爱心项链，坠着母子俩的笑脸。
清晨他们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袋青菜。对门老太太悄悄比手势：“谢春花传的闲话，别往心里去。”
工地午休时，郭鸿涛挤过来塞给薛长生报纸。社会版标题刺眼：《救人英雄还是肇事者？》
“黄老头说能作证！”郭鸿涛指着配图里模糊的白背心身影，“就住河岸小区！”
但当薛长生找去时，黄兴华正在阳台喂鹦鹉。“我什么都没拍。”老人眼神躲闪，“年纪大记性差。”
男孩塞给他一个塑料袋就跑。里面是儿童手表、半包饼干，还有张画着三个火柴人的涂鸦。
整理工具柜时，郭鸿涛往他包里塞了张纸条：“黄老头外孙在我老乡店里打工。”
他拐去超市想找蒋娉最后谈谈，却听见她在货架后哭诉：“...不这样怎么凑晓晓的留学费？”
冰柜玻璃映出薛长生震惊的脸。这时周刚突然出现，往他购物篮里扔了条烟：“对不住了兄弟。”
社区公告栏贴出庭审通知那天，谢春花在菜场拦住唐惠芳：“听说索赔十万？够买商品房首付了！”
薛长生开始清晨去河边跑步。第五天，他撞见周晓被蒋娉拖着去心理诊所。男孩偷偷朝他比了个“V”字。
“精神鉴定报告是关键。”刘诗雨律师翻着卷宗说。这个年轻姑娘眼镜链闪闪发亮。
第二次调解失败时，王玉琦摘下工牌叹气：“周刚偷偷给我发短信道歉，但撤回太快...”
但第二天法庭上，黄兴华始终回避视线。蒋娉的律师出示新证据：周晓手腕淤青照片。
而此刻蒋娉颈间，完整的爱心项链随激动动作摇晃。她正对周刚发火：“...心软就前功尽弃！”
